夏杨丝毫不觉得人身安全受到威胁,还冲他做鬼脸。
“混蛋。”宿野憋了一上午,在独属于两个人的午后遛弯儿时间,咬牙切齿地骂出了这一句。
“干嘛骂我呀宝贝儿?我哪儿混蛋了宝贝儿?”夏杨嬉皮笑脸。
“跟宋哲宁一块儿整我是吧!”
“有那么难吗?你对他都能叫一句‘小心肝儿’呢!”夏杨知道宿野脸皮儿薄,还是故意要逗他。
“那不一样。”
像把心里最深的秘密和最珍贵的喜悦暴露于人前,比忍住恶心要难多了。
“我不管,现在没别人,你叫我。”夏杨停下脚步,跟宿野面对面。
“夏杨。”宿野低声叫过夏杨的名字就垂眼不看他。
“不对,你知道我要听啥。”如果不是在学校里,夏杨又要捧着宿野的脸让他直视自己了。
宿野低头看着夏杨的衣摆,那几个字好多次都已经冲到了胸口,又不知道是被什么力量死死压住,硬是无法跃出他的身体,来到夏杨耳边。宿野努力许久,直到呼吸急促,脸颊发烫,到底还是没办法。
宿野终于抬头看向夏杨,“对不起。”
“道的哪门子歉啊,你个傻子。”
“我就是,就是不好意思,不是因为别的,你在我心里,是,是很宝贝的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夏杨看着宿野诚恳又着急的小脸儿,还是没忍住,迅速上手捏了一把,“傻样儿吧。”
宿野顿时更着急更脸红了,“注意点儿!”
“知道了宝贝儿。”夏杨站到宿野身侧,两个人继续绕操场走着。
本来就是知根知底儿的好朋友,夏杨又是专一踏实、会做也会说的人,宿野这对象处得很省心,哪怕有一点儿不讲理的小毛边儿呲起来,夏杨也能立刻发现并抚平,日子很快恢复到从前的充实宁静,只是增加了许许多多闪亮的瞬间,宿野像收集宝石一样把它们一一珍藏在笔记本里,至于那细水长流的幸福,宿野沉浸其中,无时无刻不在体会。
夏杨却不像宿野那样无忧无虑,宿野不怎么在意的父子关系,始终是夏杨心里放不下的一个事儿。他不知道宿向宇回国没有,宿野也不问,他才懒得多跟他爸说话,他现在每天跟夏杨在一块儿,美得不行,平白无故给自己添那个堵干啥?
宿向宇近来也很少联系宿野,除了履行抚养义务按时打钱,几乎不体现什么存在感,又一次月考结束,宿向宇甚至没有过问宿野的成绩。
其实并不仅是因为宿向宇这段时间忙于会议、新课题、访学申请,也是因为在被夏杨找过之后,他好像略微意识到自己对宿野缺乏关心,但是多年以来的相处模式想要转变实在艰难,让他时常对宿野嘘寒问暖,他做不到,也没那么强的动力去做,宿野只是他失败婚姻的附属品,对这个儿子他不能说是毫无感情,但也绝不是疼爱有加,他断定宿野对他的多余关注也将不以为意,甚至会认为“事出反常必有妖”,对此加以猜疑或深觉反感,既然把握不好进一步的分寸,索性退一步,少联系得好。
很多次,在独自一人的深夜,宿向宇想起他这个家庭,只有无尽的后悔,恨不能一切从头来过,他没有和刘英男结婚,也没有这个孩子,正如宿野从前所希望的那样。
可宿野现在不那么想了。如果不曾来到这世界,又怎么认识夏杨?
跟夏杨在一起的感觉真的太好了,让他不能不贪恋这人生的滋味。